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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出版:《科学与财富》杂志社
国内刊号:CN 51-1627/N
国际刊号:ISSN 1671-2226
邮发代号:62-151
出版周期:旬刊
出版地:四川省成都市
发行范围:国内外公开发行
刘芳
摘要: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俄国19世纪著名的作家,他一生创作了众多优秀的作品。其中,长篇小说《群魔》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人十分中意的一部,它直接地体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社会政治观点,即陀氏的根基主义思想。本文对《群魔》中三位“脱离”俄罗斯“土壤”的主要代表人物的命运进行了客观、深刻的剖析,揭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通过这篇小说所体现出来的根基主义观点。
关键词:陀思妥耶夫斯基 群魔 根基主义
中图分类号:I5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9)06-0109-02
19世纪60年代,是俄罗斯社会思想斗争非常激烈的时期,社会情绪高涨。当时俄国两大思想派别——斯拉夫派和西欧派关于俄国应该走什么样的道路问题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论战。19世纪60年代,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世界观最终形成的时期。陀氏主张对斯拉夫派和西欧派的观点进行调和,他一方面认为斯拉夫派的一些做法过于保守,号召扩大教育来提高民众的文化水平;另一方面又坚决反对脱离民族传统的西化主张,批评西欧派全盘引入西方资本主义文明。1862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与哥哥米哈伊尔共同创办的杂志《时报》(Время)上发表了一篇声明,提出并宣扬新的文学流派——根基主义。
1869年11月27日,莫斯科发生了震惊全国的“涅恰耶夫案件”,案件一经发生,迅速成为报刊争相报道的新闻题材。当时旅居国外的陀思妥耶夫斯基通过报刊和国内亲朋好友们提供的消息,对“涅恰耶夫案件”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涅恰耶夫案件”让陀氏意识到,虚无主义已经在俄国产生了现实的恶果,是时候对这一激进思潮发起反击了。因此,《群魔》就在这个真实历史事件的背景下应运而生。陀氏在这部小说中对那些虚无主义者和西欧派来了一次彻底的清算,他甚至不惜牺牲小说的艺术性,也要对虚无主义者进行严厉驳斥。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小说《群魔》中塑造了众多人物形象,其中充当脱离俄罗斯“根基”的“群魔”代言人的是19世纪40年代西欧自由主义的代表人物斯捷潘·特洛菲莫维奇,60年代沉迷于虚无主义的彼得·韦尔霍文斯基和“群魔”的思想领袖尼古拉·斯塔夫罗金。这三位代言人无一不受到欧洲资本主义文明和西方理性主义思潮的诱惑,脱离本民族的文化土壤,成为不仅无所事事,反而有损于俄国传统和文化根基之人,沦为思想上的漂泊者和俄国人民的疏离者。①他们都是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根基主义思想格格不入的人,也正是陀氏严厉批驳和鞭笞的人。通过陀氏对三个代言人命运的安排,我们就能瞥见作者在小说《群魔》中隐含的政治思想——根基主义。
一、“群魔”父辈的代言人——斯捷潘·特洛菲莫维奇
小说开篇就为我们描述了19世纪40年代的俄国自由主义者形象——“群魔”父辈的代言人斯捷潘·特洛菲莫维奇,他是一名历史学教授,性格古怪,“常常进行所谓的思考,比如思考国家大事,并且他以思考这一行为而深感自豪”。他崇尚西欧,贬低本国制度的种种弊端。他终日沉浸在以往的荣誉中无法自拔,在晚会上夸夸其谈,但他一生真的取得什么成就了吗?我想答案是否定的,作为父亲,他不敢承担家庭的责任;作为男人,他爱着瓦尔瓦拉·斯塔夫罗金娜却不敢表白;作为所谓的教授,在学术上似乎一事无成。实际上,他就是一个腐朽的、严重脱离人民、脱离现实、脱离了俄罗斯土壤的理想主义的自由派,他不仅是统治阶级的帮凶,而且是无信仰的恐怖主义的导师。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影响彼得·韦尔霍文斯基和尼古拉·斯塔夫罗金并导致他们危害人民、危害祖国的行为的虚无主义,应当追溯到“父辈”斯捷潘·特洛菲莫维奇的自由主义。斯捷潘·特洛菲莫维奇的自由主义观点尚且停留在思想层面,他喜欢在茶余饭后大发议论,却并不准备采取任何行动,他真正的过错就在于造就了两个恶魔:一个是他的儿子彼得·韦尔霍文斯基,一个是他的学生尼古拉·斯塔夫罗金。②
随着情节的发展,斯捷潘·特洛菲莫维奇这个人物形象也在不断发生变化。演讲失败以后,他毅然选择离家出走,去寻找令他神往的某种东西。他在路上结识了卖福音书的年轻寡妇索菲亚,并在弥留之际开始审视自己的一生。他让圣经推销员给他念《路加福音》,就是开始回归基督信仰,进行忏悔的过程。他在人生最后的这些选择,让他对前半生所犯下的错误进行了赎罪。
二、“群魔”子辈的代言人——彼得·韦尔霍文斯基
彼得·韦尔霍文斯基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群魔》中塑造的又一个关键的形象。如果说他父亲那一辈的“群魔”代表的虚无主义思想还停留在精神层面的话,那么,作为崇尚西欧的自由主义者之子的彼得·韦尔霍文斯基把他的虚无主义思想已经放在了行动上。
彼得·韦尔霍文斯基是一位“涅恰耶夫分子”,他年轻、思路清晰、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自信到了自满的地步。他说话、做事总是显得十分匆忙,事实上却并没有什么事要办。他一来到省城便取得了不小的成功,混入上流社会,结识了省长和省长夫人,成为省长器重的有前途的年轻人。彼得自己组织并领导了“五人小组”这一秘密组织,他的行动綱领是有计划地动摇社会基础,瓦解一切社会原则,使整个国家及其道德全部瓦解,使全体国民丧失信心。当整个社会摇摇欲坠,病入膏肓,且一切公共价值、社会准遭到怀疑,但又迫切渴望获得一种主导思想以巩固社会基础时,他们便发起暴动,夺取政权。作为一名虚无主义者,彼得不断制造混乱,不仅唆使苦刑犯费季卡杀死列比亚德金兄妹,为了实现其政治纲领,彼得还以沙托夫可能告密为由,背地怂恿“五人小组”的其他四名成员将沙托夫暗杀,其真正目的则在于把“流出的血当作一个扣,立刻把他们所有人拴住,他们就会变成您的奴隶”。彼得·韦尔霍文斯基是一个毫无仁爱、宽容道德精神的人,在追逐名利的过程中摒弃了一切道德和良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像他这样的人是无法回归俄国“根基”的,在俄罗斯“土壤”找不到他的一席容身之地,更重要的是他在俄罗斯找不到精神归宿,最终只能流亡国外。
三、“群魔”的思想领袖——尼古拉·斯塔夫罗金
陀氏对斯特拉霍夫解释说:“斯捷潘·特洛菲莫维奇这个人物只是表面上重要,这篇小说真正要写的不是他。”③尼古拉·斯塔夫罗金才是小说《群魔》最核心的主角、最重要的思想主轴。尼古拉·斯塔夫罗金是瓦尔瓦拉·彼得罗夫娜的儿子,斯捷潘·特洛菲莫维奇的学生,他是小说中所有人的思想来源,他周围的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践行他的思想。正如尼古拉·别尔嘉耶夫所指出的,小说中的所有其他人物,几乎都是从斯塔夫罗金的精神里走出来的:“斯塔夫罗金是有创造性的,几乎是一个天才人物。全部最终的和极端的思想都在他身上产生:俄罗斯民族即上帝代言人的思想,人神的思想,社会革命个人类蚂蚁窝的思想。伟大的思想来自于他,产生了其他人,过渡到其他人身上。”④
但是斯塔夫罗金因为无所事事而一度沉迷于追求感官刺激。他渴望有所成就,却找不到方向,于是迷失在俄罗斯大地,成为一个灵魂的漂泊者。他的迷茫与空虚使他蔑视自己心中通情达理的本能,把它看作妨碍意志发挥的东西,因此他不断向世俗伦理发起挑战。他暗地里娶了一个跛脚的弱智少女、咬长者耳朵、当众揪人鼻子。虽然斯塔夫罗金也曾想通过各种方式回归俄罗斯大地,但他在俄国的所作所为根本不为国人所容,以至他被迫逃避出走国外,像瑞士乌里州这样的地方,竟成为他迫不得已的栖身之地。然而,侨居国外实在有悖于他的心愿。最后,为了偿还自己有意无意对人民犯下的罪孽,他回到俄罗斯,在自己家中上吊自杀。作为“俄国的欧洲人”,斯塔夫罗金宁愿死于故土也不愿苟活于异乡的结局,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给斯塔夫罗金这类脱离俄罗斯“土壤”的虚无主义者的一条不归路。⑤
长篇小说《群魔》直接地体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社会政治观点,即陀氏的根基主义思想。小说开篇,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讽刺和揶揄了以斯捷潘·特洛菲莫维奇为代表的40年代的西欧派形象,他认为正是这些西欧派宣扬自由主义,成为60年代虚无主义者的精神导师。陀氏继而又对以彼得·韦尔霍文斯基和尼古拉·斯塔夫罗金为代表的虚无主义者进行了抨击,通过描写这些年轻的虚无主义者们指导的一系列破坏活动,向社会表明俄国的虚无主义已经危害到了人民和国家。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看来,这些生活在俄国土壤的“欧洲的俄国人”精神道德不断退化,在情感和信仰上脱离了俄罗斯民族。陀氏号召大众不要沉迷于西方异己思想,防止走向极端,他呼吁“脱离”俄国“根基”的有文化的阶层回归本国人民,深入到本民族的“土壤”中去。陀思妥耶夫斯基对这些知识分子寄予厚望,希望从他们那里汲取艺术和人生的营养,并让他们担任人民领路人的角色,带领全体俄罗斯人民将俄罗斯民族和俄罗斯文化发扬光大。
注释:
①万海松.“多余人”的后代或变体[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 2017(3):72.
②田全金.言与思的越界 陀思妥耶夫斯基比较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193-195.
③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世界文论》编辑委员会.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上帝——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论述[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4:146.
④Бердяев Н.А.Ставрогин[A].Составление,подготовкатекста,послесловие,комментарии Л.И .Сараскиной .? Бесы ?: Аниология русской критики[M].М.:Согласие,1996:519-520.
⑤萬海松.“多余人”的后代或变体[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17(3):77.
参考文献:
[1]何云波.陀思妥耶夫斯基与俄罗斯文化精神[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
[2]田全金.言与思的越界 陀思妥耶夫斯基比较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年.
[3]陀思妥耶夫斯基.群魔[M].臧仲伦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2.
[4]万海松.“多余人”的后代或变体[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17.
[5]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世界文论》编辑委员会.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上帝——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论述[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4.
[6]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30卷本)[M]. 科学出版社列宁格勒分社,1986.
[7]Бердяев Н.А.Ставрогин[A].Составление,подготовкатекста,послесловие,комментарии Л.И .Сараскиной .? Бесы ?: Аниология русской критики[M].М.:Согласие,1996.
责任编辑:杨国栋